由“像一棵树,坚壮,沉默,而又有生气”“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祥子变成“堕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我们感叹祥子的遭遇,为他的命运不公。我们从社会、文化等角度分析祥子堕落的原因,但却很少涉及祥子本身的因素。而我,认为祥子变成这幅模样很大一部分要归结于他本身,而他本身的很大一部分又要归结于“性”—欲望的代名词。为什么祥子沉沦在“性”中却又那么怕虎妞?这一切的堕落源头真的是虎妞吗?
首先,不可否认的是祥子的命运与虎妞息息相关,他们被束缚在同一张命运之网上。祥子总是将自己的不幸、悲惨遭遇怪罪于虎妞,一切都因虎妞而起。因为虎妞的引诱他变成了“偷娘们儿”的男人;因为虎妞的索取,成家后的祥子渐渐感到自己的体力不如往常,拉完车后“胯骨轴的确还有点发酸”。祥子眼中的虎妞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个“吸人血的妖精!”在这种程度上来说,祥子怕虎妞是正常的反应。因为虎妞的索取与欲望,祥子不再是之前那个全身充满力气,以力气为傲的大小伙子,而转变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车夫。虎妞影响了祥子的拉车事业,他怕她是合乎情理的。
然而,这一切关于祥子的命运悲剧真的都可以仅仅归结于虎妞吗?当然不能。我认为祥子怕虎妞最根本的原因是虎妞让祥子压抑不住内心原有的欲望,让平时努力、奋进、向上的祥子出现了“恶”的一面,而这是“美好”的祥子自身所不愿看到的。
当祥子被虎妞引诱后他懊悔却也有回味之意在。“奇怪的是,他越想躲避她,同时也越想遇到她,天越黑,这个想头越来得厉害。这种明知不妥,而很愿试试的大胆与迷惑紧紧地握住他的心,……渺茫的他觉到一种比自己还更有力气的劲头儿,把他要揉成一个圆球,抛到一团烈火里去;他没法阻止住自己的前进。”在虎妞引诱他喝酒时,祥子“迷迷糊糊地看着她,他不知为什么觉得非常痛快,大胆;极勇敢的要马上抓到一种新的经验与快乐。
平日,他有点怕她,现在,她没有一点可怕的地方了。他自己反倒变成了有威严与力气的,似乎能把她当作个猫似的,拿到手中。”这时祥子对虎妞的心理情感发生了变化,我们真的可以完全说是虎妞引诱了祥子而祥子是完全被迫的吗?通过上面的描写片段,我看不尽然;祥子与虎妞饮酒之后的片段老舍没有直接描写而是描绘了极美丽的星空夜晚的画面。环境对情节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如此美妙的描写,想来祥子的体验也是极快乐的,肯定不是糟糕。这引诱前、引诱时、引诱后一系列的描写表明祥子的欲望已逐步显现且无法抑制。欲望让他逐步抛却以往的自身形象,一步步变成自己不想变成的模样。
他一方面讨厌、害怕虎妞,一方面却又止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可以说虎妞是祥子自身欲望的“引燃器”。这种对自身欲望的渴求使祥子一步步堕落。即使虎妞难产死去,样子的欲望并没有得到消解。他一步步沉沦,他与夏太太私合,“一点希冀,鼓起些勇气,一些勇气,激起很大的热力,他与她都不下贱,欲火是平等的!”因为欲望,即使患上性病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后来他去白房子,他看到了“白面口袋儿”。在这两个女人身上祥子都看到了虎妞的影子。这不是虎妞对祥子的阴影挥之不去,而是祥子自身的欲望驱散不开。
因为欲望,祥子一步步沉沦,沉沦于性,沉溺于自己“放飞自我”的状态,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一个令人厌恶、鄙弃的下等车夫。
引起“三起三落”的社会因素值得我们深思,大时代背景下的祥子个体却是造成如今这般模样的根本原因。“经验是生活的肥料,有什么样的经验便变成什么样的人,在沙漠里养不出牡丹来。”生活在车夫圈子里的祥子从一开始的不愿与其他车夫“同流合污”到后来的主动加入,“老鸦是一边黑的,他不希望独自成为白毛儿的。”心态的转变是个人生活体验的结果。或许,从欲望之火被点燃的那一刻起,祥子便注定走上一条与其他车夫一样的人生道路。“白房子”少不了,祥子更甚一步,骗钱耍无赖,真正成为了一条社会臭虫。
沉沦在性里的祥子,被自己的欲望把控,没有一点奋起抵抗的余力,就这样慢慢地腐烂下去,直至变成一滩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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