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脑海里还念念不忘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的那种特有的感觉。那种感觉讲给如今与我们当年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们会觉的滑稽可笑。但那时我们的确在清苦的日子里活的有滋有味,童年是幸福和充满无限好奇的。
比如说看电影吧,那是我们最开心最狂热的事。听说上面要派放映队进村,全村的大人小孩都会激动半天。这时小孩子都会扳指头算日子,做什么事心里总惦记着这事,生怕老天下雨或是别村捷足先登。等到亲眼看到大队的空场地上挂起了白色的大银幕,整个村子一片雀跃。这在乡村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各家自然是早早吃完晚饭,小孩提着长木凳去占位子去了,留下大人刷锅洗碗喂猪锁门。一般是先演一些预热的小节目,我们叫它加演(绝对没有广告之类)。大人陆陆续续进场,这个喊娃,那个叫娘。人声沸腾,热闹非凡。正式片子一开始,嘈杂声戛然而止,每个人都把脖子伸得很长。条件上好的边看边磕着瓜子吃着爆米花之类。条件差的也不闲着,从兜里掏出自产的柿子皮,晒干的小红薯条之类,吃的是有滋有味。若打听到其他村子放映,也要摸着黑路翻山越岭去赶场。夏天多雨,常常淋个落汤鸡,冬天虽是寒冷,却可以把沿路田边的稻草点燃举着做火把,人在火影中一闪一闪的,惹得路边村子里的狗狂吠乱叫。如今足不出户,一家几口人躺卧在自家的沙发上,一个台接一个台翻滚着看,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没劲。
比如说吃水果吧,如今谁家的案子上不摆上几种水果,有的放坏了也记不得吃。可在那时水果是奢侈品,不但品种少,卖家也少,更主要的是没钱买。我们当小孩的总是有办法的。看好谁家房前屋后或田垄上树挂果了,就开始眼馋了。选在这家大人忙田地农活,就三五成群,放哨的,爬树的,接果子的,不一会就弄到一大堆了。大伙围在一起边吃边分果子。只是不敢带回家,怕挨父母的骂。可怜那桃子还未脱茸毛就被我们弄来,在衣服上一蹭,连肉带核吞了下去。青柿子又涩又麻,那万万是不可吃的,可我们有办法,在秧田的泥里一沤,过七八天掏出了用水一冲洗,吃起来又脆又甜,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果呀。还有青核桃,没一刷子可是吃不到里面的美味的。我们用火烧糊外壳,拿到沟边在石头上磨洗,等到硬壳完全干净了,才算大功告成。可是我们每个人的手像个鬼爪子,全是绛黑色的,有时嘴皮也是上了绛色,谁也不会笑谁,因为大伙都一样。绝对不像今天买回来的水果,吃起来没有一点感觉。
比如说过年,我们当小孩的头一个月就盼(小孩盼过年,大人怕过年)。大鱼大肉谈不上,但吃顿大块肉,吃顿带肉的水饺是没问题的。至于挣压岁钱指望不大,因为穷亲属较多,日子都紧巴。唯一最迫切的当然是穿新衣服了。平时我们做小的(都是四五个孩子的家庭),老是拣着穿,只有能在过年才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装。如果过年父母没能办的,腊月二十八九定是哭的十分伤心,大人也过得很难受。我们的父母总是省吃俭用,定要在过年给我们几姊妹置办几件新衣服。大年初一我们一定是被大人起的早,放炮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同伴们聚在一起,相互显摆,谈论谁的花色好,谁的款式漂亮。其实那个年代,都是扯上点布匹,让村子里的裁缝量身定做,大同小异,没有档次一说。小孩子嘛,满足一下虚荣心罢了。现在这些孩子,追求的是名牌和时尚。别说补疤,就是现卖的,穿上一半次就嫌跟不上时尚了。我怕给他们的太多,他们就不会懂得生活的原汁原味了。
那个时代,还有很多让我们回味的事,讲给同龄人还会有点共鸣和余味,今天的孩子看了,觉的滑稽可笑。不过我还是讲出来,共鸣与否由你们,笑与不笑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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