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义,36岁,小学毕业,2010年与妻子离婚,现居辽宁沈阳,单身。
他的简历上是这么清清楚楚的写着的,简单的一行字,却给了每个人都有的沧桑的感觉。
他有个儿子,已经13岁了,但不怎么爱跟他打电话说一些父子间的话题,除了需要零花钱,儿子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汇钱过去,在电话里跟儿子说:“旺权啊,钱给你打过去了。”
“嗯。”对方的语气漠然,好像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旺权,你要好好读书。”
“知道了,先这样咯,拜。”邢义还想叮嘱几句,对方那头已挂了电话。
感觉很心凉,他却顽强一笑,至少还有个牵挂。
4年前,妻子和自己一同经营一间小饭馆,但不久,妻子见家境日渐衰落,把家里当初结婚他送给她的蓝宝石项链换了好几万,跟另一个男人好上了。邢义当时的心情“气愤”这两字还不足以同来形容,他跟她离了婚,从此开始孤身一人。
电工的工资虽有4000元一个月,但日子实在难熬,被灼伤手指头已是电工常见的事情,但这一次很不幸,火星溅到了他的眼睛,他就只当是一般的小事,用手擦去,这一擦就进了医院,工友们一起去探望,在医院住院部呆了一星期,他连曾经他称为“家人”的影子都没找着。
不久,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快乐阳光,在他喝的酩酊大醉得像个酒鬼似的还会伸出援手。
“先生,小心看车。”她稳稳地扶住了他的手。
她笑靥如花,是个17岁的高中生,她待人永远那么善良,使他一次次体会到温暖。他甚至半夜三更给她胡乱打电话,他又喝醉了,哭着说:“我想有个关心我的人······”
她说:“我会陪你的,要好起来。”
他泣不成声,他也不想这么容易哭泣。但当生活与心理负担一同压在身上,有谁能坚强的不流一滴泪呢?这一刻,至少他是感觉幸福的。
他第一次主动约她出去,把自己打扮的年轻而有活力,看着自己反复穿的那几件旧旧的衬衫,他想先出去买一件好看的。
满怀欣喜的过着绿灯,仿佛只是一瞬间,一辆面包车冲来,再离开,没什么变化,只是地上多了一滩血,邢义看着自己流血的腿,想起了她,想起了,哦,我还没买新衣服呢。
女孩等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直到晚上她才接到一个电话,听的时间很短,但像过了半个世纪般漫长。
“你是邢义他女朋友吧?”
“嗯······”她迟疑的应答着。
虽然那里很嘈杂,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那个经常笑得爽朗的男人,出了车祸。
邢义再次醒来是两个多星期后的事了,醒来后他问工友,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来过。
被问的人都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他又看到手机里前天收的一条短信,署名是她的名字,内容只有四个字。
我不爱你。
他笑自己的确是犯了天真的错,但后来,他乘飞机去北京办事,飞机有些不稳定,他已经想好了遗言,,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太多牵挂,即便他很爱他,但他写下了一句:“我不爱你们”。
最后,飞机平安降落。
一年后,他才明白一年前那个一度温暖过他的女孩说那四个字的含义。
于是他恢复以前的生活,一个人流泪,可是不会再听到那宛如天使般的声音说:“我会陪你的。”
工友的大哥在城里工作,要搬家了,问邢义可不可以帮忙,他点头说,好。
做了两小时的汽车跟着地址来到了他大哥住的地方,俩夫妇都很热情,但只有那两个小姑娘,用鄙夷的眼光打量着他。
两姑娘长得还蛮清秀,一个跟他儿子差不多的,一个稍微小点。
姐姐很冷漠,妹妹挺活泼。
他想,才第一天刚来呢,不习惯才这样吧。
这天晚上,他刚在他们家洗完澡出洗手间,经过卧室,听到妹妹这样说:“姐姐,今天那个叔叔抓了我一下。”
邢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今天下午妹妹想玩那根钢管,但上面有很多极难发现的小铁钉,他情急之下连忙把她扯了回来,“不要去!”
“那你以后就不要跟他玩好了,他全身的衣服脏死了。”邢义听到姐姐这么说。
邢义感到一阵眩晕,门缝里iPad白得耀眼,他闭上眼,慢慢上了楼。
他自己也有钱,能买iPone,iPad,但对于他最重要的,是儿子的将来,他的学业,他的楼房,他的媳妇。
事实上,家里东西太多,应该第三天休息好了再走,但邢义坚持第二天晚上就离开。
他不怪这两个小姑娘,因为年纪小,看到的知道的也少。
直至那天晚上工友他大哥开着汽车载他回去,他都没有说话。
窗外霓虹灯好看得很,他却一再陷入迷惘。
想念,想起多年未见的妻子,想起一年半前向他伸出温暖的手的她,想起自己一直重视却不被重视的儿子。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他襟然落泪。
他只不过是想有个温暖的家。
后记:
他叫邢义,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在城里打工的农村人。这些都是他的过去,是一个真实的事情。
邢义是个真实的人物,今年是39岁了,作为一个网友,我实在是不必太过用心,只是从电话里我感觉到了一丝很糟糕,很糟糕的感觉,那么沧桑,又要那么顽强才撑得下去,要有多坚强,才能撑到现在呢?
我寄给了他一些有我,有阳光的照片,在后面写着一行字——只希望你能过得比以前好一些。
是的,是这样,寄给他这些照片,我不说,他也明白。
不是证明我现在过得很好,是想告诉他,在自暴自弃的时候,酒醉后愤懑心中充满失望之时,还会有一些人,给你带去阳光。
——《瓜瓜代笔——民工》(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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