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玩笑明知爱已变少
还在假装骄傲让彼此继续煎熬
跟孤单在赛跑以为会一直牵手到老
这个祈祷却没有人听到
我像个玩笑明知你想要逃
还在彼此消耗等待着你的微笑
回忆是止痛药我明了它很快就失效
但甘愿关在想念你的牢
——萧亚轩《玩笑》
“如果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就应该毫不犹豫的去‘下一站’。”
他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选择性的无视掉人们好奇的目光,时而去拖拽树上的枝条,时而四面环视,忽然又给了边上的栏杆一脚,下一秒却又出现在街角冲着行乞的青年傻笑了。
“我真像个疯子。”他喃喃自语,抛下青年自己蹦蹦跳跳地走了。但青年叫住了他。
“嘿,伙计,别看我的脸很干净,但和我的口袋相比它真的不算什么。”他扭头做了个鬼脸。青年只是笑笑,摇了摇头。枯槁的脸上镶嵌着的那对浑浊的眼注视了他几秒,用沙哑的声音说:“愿意为我讲个笑话吗?”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扬起手很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是他失意时的一贯动作,而地上坐着的青年看到这个动作,浑浊的眼忽然就放出了光,随即又渐渐熄灭,如同夜里海上飘忽不定的灯塔。
“不瞒你讲——”他开口道:“——现在我已没什么可供人娱乐的了,也许这副皮囊的愚蠢行径还能打发一下醉汉的眼与耳,我向奥丁起誓,哪怕是他战无不胜的长矛,也无法划开遮蔽我灵智的迷蒙乌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过是被洛基捉弄的产物罢了,它甚至还不如目盲的霍尔德尔。放我走吧!”
“前进的路不会一帆风顺,虽然听不懂你的旁征博引,但请记住我的话——无论你多么痛苦,总有人更甚于你。”青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那么凝视着他,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又嘀咕着:“比我痛苦?算了吧!”他摇摇头,径直走了。
“曾经我可也算得上是”半个布拉吉“,都怪我,不对,都怪那死女人!唉,她们那种生物,可真是让人忘不掉!”他独自在街上摇晃着,并不停地为自己开脱罪责:“一切都是她们的错,若要我说什么东西最邪恶,最该被丢下海姆冥界——就是伊登盒子里的那只恢复青春的金苹果!给那些虚伪的女神恢复青春?换成我,可不做那赔本儿的买卖,舒舒服服地自己收起来待价而沽岂不更好?不是有句话叫做‘一鸟在手胜于百鸟在林’么……”
他在唠叨不休的时候,浑然不觉自己走到了哪里,等他发觉自己深陷城市中最阴暗的一个角落时,已无法回头了。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两个奇装异服的青年,而前进的道路上,漆黑如墨的墙边,靠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这群人呈品字形将他围了起来。
“听听,他念叨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那个胖子尖声笑道,很难想像一个拥有如此丰满身材的男人能发出这种神似娇里娇气的小姑娘的声音,这顿时让他想到了那个令他永堕黄昏的那个女人,或者说是女孩,而眼下的情景,严峻到不容他一心沉醉于自己营造的温柔乡中。他只能拿出对付乞丐的那副说辞,但一个快乐悠闲的乞丐和三个暴徒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当他倒在地上,体味着遍体鳞伤带来的折磨,并恨恨地咒骂着那些流氓时,心底忽然涌现一句话,那个乞丐!他分明说过:“前进的路不会一帆风顺的。”他决定回去看看,也不去管外面到底是否还有人等着杀个回马枪。
而回头的路不知艰涩了多少倍,他忽然发现,在他被毒打的时候居然下过一场雨,而他却浑然不觉,现在在他回去的必经之路上,横着一条水洼,以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可以一连跳过四个这样的阻碍,但现在它却成了挡在安东尼面前的克娄巴特拉,使得他没有任何全身而退的办法。他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儿:是该继续回到那片黑暗的,但却有拱顶和三面墙来挡住风雨的蜗地呢,还是该打湿衣衫,顶着暴雨狂风,像日耳曼勇士那样跨过这条“巨河”呢?“前进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他大声地重复着,仿佛是对面前的泥泞,也仿佛是对天控诉着。他揉了揉脸,一甩头发,倒退三步,忍着身上的疼痛,大步跨了过去。
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真正艰难的,只是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
他回到那条昔日繁华的街,当他迈上石阶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雨停了。而原本躲在廊檐下的那些行人客商,则是用一种崇敬的眼光看着他,仿佛在说:“敢顶着狂风暴雨走过来,真勇敢!”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转过去对自己的孙女说:“多勇敢的孩子。”而那小女孩抬头看了看他,羞红了脸。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又找回了昔日站在领奖台上,在辩论赛时,在各种风光的场合的那种从容不迫而略显激动的心情,他不由得挺直胸膛,那种浪荡气息就荡然无存了。他迈开步子,缓慢而庄重地沿着石板路走过去,走过去,仿佛走在铺着红毯,飘着鲜花的净土。风温柔地抚平他的衣角,太阳探出头来,为他烘干满身泥水,他缓缓走到乞丐面前,而乞丐还是那副懒散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他说。
“哦?你是谁啊?”乞丐坐了起来。
他有些惊讶,又带着一丝责怪:“不久前,你还要我给你讲笑话的!”
乞丐听了,竟然笑起来。
“不不不,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乞丐边笑边摇头。“他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你呢?你脸上表情依旧平静,因此没有必要去刻意地拍打;你的心因为感受到了别人的存在而不在孤独,因而无需做出哗众取宠的姿态来。换句话说,你就是你,虽然身上满是污垢,但你的心一片澄明,现实一点来说,干净到我不忍心向你乞讨了。”
听到这里,他也学着乞丐的样子盘腿坐下来,而不顾其他人依旧用崇拜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以前曾听到过很多劝诫,但从未如此受到触动。”他忽而一本正经了。
乞丐直立起来,哈哈大笑:“兄弟,谢谢你,这是最棒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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