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夹带着凉意吹过山间,花子与弟弟手拉着手,来到山前。
在这山里,曾留下花子许多的回忆。
花子记事起,就老跟着妈妈进山。
妈妈一手拿着柴刀,一个肩膀扛着根扁担,扁担一头还栓着捆材麻绳,麻绳在妈妈的身后荡来荡去。
花子在妈妈身后,瞧着很有意思,笑嘻嘻地去抓那麻绳;由于身子太矮,花子够不着。
妈妈听到身后动静,笑着回头说:“花花,快些长大,长大了就能够着了。”
妈妈在山上打柴,花子乖巧地坐在路旁,把玩着手里的小物件,瞧着打柴的妈妈。有时,瞧着妈妈回头望自己,母女两人四目相对,花子会高兴地拍着双手,妈妈…妈妈…
妈妈笑着对花子说,“花花乖啊,妈妈在这里,妈妈打完柴就下来啊。”
有时,花子玩着玩着,抬头瞧不见妈妈,便害怕地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总会立即回答:“哎,花花,妈妈在这,花花乖啊,妈妈马上过来。”
直到妈妈从灌木中出来,出现在花子的视野。花子这才心安,高兴地举手连喊妈妈,妈妈。
妈妈笑着答应道:“哎、哎、花花,花花。”
山里回荡着母女欢声笑语。
妈妈打完柴,将柴捆成两捆,担着柴来到花子的身边。像变戏法一样,从兜里掏出山里的野果。
花子高兴极了,吃着野果,对妈妈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打柴,帮你担柴,还摘野果给你吃。”
等不到花子长大,花子就能打柴、担柴、摘野果了。只是,妈妈吃不到花子摘的野果,花子也永远够不着妈妈身后的麻绳。
那年,花子还没有过6岁生日,妈妈因病去世。
花子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在祠堂。妈妈平躺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块大白布。花子的弟弟未满2岁,被老人抱到祠堂,瞧见了妈妈,高兴地挣开老人的怀抱,张口双手,步履蹒跚走向妈妈,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嘴里不清不楚地连喊着妈妈。。妈妈。。。
妈妈葬在她生前常打柴的山里。
在老人和爸爸的教导下,花子会做许多家务农活:花子搬凳子放在土灶前,站在凳子上洗锅刷碗。由于力气小,花子一次只能提起小半桶的猪食,家猪食量较大,花子需要来回好几趟,才能把家猪喂饱。扫地、洗衣、做饭……
花子做起事来有模有样,最难的做的事就属上山打柴了。
花子一手吃力地拿着柴刀,一手扛着比自己还高的扁担,扁担一头系着麻绳,走在曾经跟着妈妈身后走过的山路上,花子心酸地想妈妈。
打柴是力气活,花子才满6岁,实在太小了,砍了不到一会儿,花子已筋疲力尽,浑身是汗,手上被荆棘刺破,被磨出了一个一个的血泡、裤子被荆棘划破,脸被灌木划伤。
花子停下来休息,坐在自己曾经坐着等妈妈的路旁,心里好想妈妈。
世上再大的苦,都比不了没妈的孩子对妈妈的想念之苦。
不止一次,花子冲着妈妈打柴的地方,高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不止一次,花子两眼泪汪汪地瞧着妈妈打柴的方向,等待着妈妈的出现。
花子多么渴望再听到那句:“哎,花花,妈妈在这,花花乖啊,妈妈马上过来。”多么期待妈妈能像以前一样,从灌木中出来出现在自己视野。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花子擦干眼泪,继续打柴。
花子打完柴,都会来到妈妈的坟地,拔拔坟地四围的杂草,将预先摘好的野果或山花摆在坟前,站在墓碑前跟妈妈说说话 :“妈妈,今天我做错了事,做饭时打碎了一个碗,我把碎片扔到后院的草丛里,不然,爸爸瞧见,又要骂我了。”“妈妈,咱家的猪崽越来越能吃了,二桶猪食不够吃”、“妈妈,今天我做菜忘了放盐,挨了爸爸骂”、“妈妈、弟弟会叫姐姐了。” ……
有时,说着说着,难过、伤心、委屈,想念,一齐涌进花子的心里,花子情难自禁,哭趴在妈妈的坟包上。哭着哭着,便趴着坟包睡着了。这是花子幸福的时刻,她好像是趴在妈妈的怀里睡觉,常在梦里见到妈妈,听到妈妈的声音:“花花乖,妈妈在这里。”只是这个幸福时刻,太过短暂,花子一觉醒来,不见妈妈,只有冰冷的泪水流过脸颊。
花子多想待在梦里,与妈妈不分开。
弟弟慢慢长大了,很调皮,因此常被爸爸打,但仍然改不了弟弟的顽皮:上窜下跳,到处蹦到处跑。村里老人年纪大,实在看不过来。
一家三口的生活,需要爸爸上工。上工都是繁重的体力活,爸爸没办法抽身照看弟弟。带弟弟的事,只有落在花子肩上了,弟弟很怕爸爸,特别粘花子,跟着花子,他显得格外高兴。
花子无论在哪里干活,都把弟弟带在身边。
花子常常要进山打柴。像以前花子跟着妈妈一样, 弟弟紧跟在花子身后。
花子将弟弟安顿在路旁,就是以前花子坐着等妈妈的地方。
弟弟很听花子的话,乖巧地坐在路旁等着花子,玩着自制的玩具,时不时地看看打柴的花子。
花子边打柴,也时不时地回头望望路边的弟弟。
有时,花子与弟弟四目相对,弟弟便兴奋地高喊:“姐姐…姐姐…”。花子笑着答应弟弟:“弟弟乖,姐姐在这,姐姐打完柴就下来。”
有时,花子正忙着打柴,传来弟弟紧张的“姐姐、姐姐”呼叫声。花子赶紧回答:“哎,弟弟,姐姐在这里,弟弟乖,姐姐马上过来。”
花子放下手中的活,转身回头去瞧弟弟。弟弟见了花子,一改刚才紧张声,兴奋地拍着双手,喊着:“姐姐…姐姐…”。
花子见到山下兴奋的弟弟,常常看到了当年在山下喊妈妈的自己。
花子一阵酸楚一阵温暖。
花子打完柴,挑着沉甸甸的柴下山。
弟弟瞧见花子,总是高兴地起身,嘴里喊着“姐姐…姐姐…”,迎着花子跑来。
每次,花子都会放下重担,抱起弟弟,亲亲了弟弟的脸蛋,从兜里掏出野果给弟弟。
弟弟吃着野果,兴奋地像过年一样。
山间,响起姐弟俩格格的笑声。
秋风吹过山里,姐弟俩齐跪在妈妈的墓前,花子说:妈妈,弟弟出息了,考上重点大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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