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片海里，守着一世的记忆，等到水的干涸，终其一生
文/泊良
一
那是一个寂寞的小宇宙，是一片荒芜的大战场-----
我缩在角落里看着黑暗中忽隐忽现的人群，劲爆的音乐，亢奋的欢叫，扭动着的身体，一切让我前所未有的寂寞…
没有烟，没有酒，寂寞如我，却不知道做些什么。无力的挫败感让我昏昏欲睡，微醒的前一刻大脑忽然闪过一张模糊的面孔，像一道晴空劈雳，猛的击中我的心脏，开始翻天覆地般疼痛！我知道那是你，只是这么多年…我早已学会忘记你的名字！
我习惯性的抚摸着手臂，想在记忆中触摸曾经刺刻的字。如今，什么都没有。哪怕疤痕，也淡的再也找寻不到！十六岁的年纪，太过张扬，太过勇敢，太过坚决，挥手间就愿承担所有的伤痛。单纯的认为喜欢一个人就要将他用最疼痛的方式记住，曾经那是我为你许诺过的一辈子！一辈子终究太长，时间的壮大让我放肆的懦弱。我怕疼，怕伤害，怕欺骗…从此，我只愿活在那片属于我的寂寞的城池…
是不是当初爱的不够深，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留下！可是记忆中的切肤之痛早已深入骨髓，难以消除…
那是一个寂寞的小宇宙，是一片荒芜的大战场。曾经我有足够的勇气为你奋力撕杀，如今寸草不生！
二
记忆像领口，贴着我的脉搏，弱而微小，深入浅出-----
你说：我喜欢你！
我记得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我们回家的那条大道还没有现在这般宽，村口的那座石桥还好好的存在。夕阳如血的傍晚，你站在桥上，白色的棉衬衫在风中扬起一道炫丽的弧度！你轻轻靠着我，低低呢喃一句“我喜欢你”!从此我便再也无法忘记！
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们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小插曲？你一定是忘了，是真的忘记了，否则不会离开时连一句“再见”也没有为我留下…
你是我年少时干净清朗的少年，即使时光总在不停的兜兜转转，记忆中的你依旧灿若星尘！
你般家离去后，我经常旁敲测试打探你的消息。听说你已经升入国中，听说你开始抽烟，听说你学会打架，听说你开始恋爱，听说你们又分开了…我不知道应该气愤还是难过，曾经那么好的你也开始堕落，我还可以期待什么？
两年后，我毅然选择你所在的学校。我太想念你，太期待与你再见！因为这个结果，我曾为我们的相遇想好无数个版本，像重复练习的对白，不论喜的、忧的、悲的，我只倾心短暂相遇的时光，注目记忆中俊朗的你。如若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够带着回忆谈天说笑；最伤的，我想也只是相视一笑而过，一切尽在无言中吧…我把两年对你空缺的时光，糅杂在时空的罅隙里，无限扩大成对你的欢喜！
我终于见到你，可是那并不是我要的结果。你冷淡的神色，我尴尬的表情，还有擦肩而过的淡薄，让我的心从此裂开了一条永不复合的伤口，溢出唤为悲伤的红流，带着遗憾与不甘渗透每一根骨髓，想到你，便隐隐疼痛，很疼很痛…
从此，我的世界多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又开始这样回忆和你过去的种种，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身体中的每一根骨头都在痛苦，心也止不住的痉挛。我依旧败给你所留下的回忆，悲伤逆流，覆水难收…
记忆像领口，贴着我的脉搏，弱而微小，深入浅出。在碎沫般的时光里，苍惶存在，如潮水拍打礁石，日日夜夜，年复一年，消磨完我的棱角，像孤傲的砂石，隔海观望一生的记忆，空守一世的寂寞。
三
山有木兮木有枝，倾悦君兮君不知-----
十六岁那年，我开始偷偷抽烟，偷偷喝酒，见人就笑，没心没肺。
他们说：若失，像你真好，永远那么快乐！
我该说什么，又该怎么说？只能笑，拼命的笑，笑到眼泪一直流，也不敢停下来，我怕心里的那座城池会猛然崩溃！
我们在不大的校园里经常碰到。我经常和同学嬉闹，放肆的大声欢笑。当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会马上换着冷漠的表情离开，再偷偷转身望着你离去。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故意的讨厌你，故意的争对你，故意的学你装冷酷，目的很明白，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让你知道，那个你曾说喜欢的女子就在你的身边，从未走远…
我抽着廉价的香烟，越抽越凶，动作如初依旧笨拙可笑。可是有什么关系？我不在乎。反正没人看见，没人知道。抽够了，就掏出口袋里准备好的棒棒糖，酸甜的香橙味很快充斥着嘴里的苦涩，但是那块你给的伤疤还无耻的栖息在身体的某个角落，时刻散发着让人憎恨的疼痛！彼时，你又一次离开了我，去了他城…
你走的那天，我决定把你刻成我一辈子的记忆。那么怕疼的我，用小刀一点一点切割着皮肉，忍痛在手臂上刻着你的名字！我没哭，也没笑，只是穿了一整个夏季的长衫，遮住我对你仅剩的记忆。我开始借烟，开始嗜糖如命，一种口味，至今舍不得改变！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曾经快乐明媚的女子有那么一段颓废的生活。我依旧没心没肺的大笑，无人生疑！ 你去他城的这两年，我开始频繁的牙疼。它不会发炎红肿，只是拼命的痛。我不敢大声呻吟，只能缩在角落里啃噬心中无限壮大的寂寞…我知道这叫自食其果，所以我忍受承担。可是我恨，我恨你走了却带不走有关我们所有的回忆…
我在寂寞的城池里奋力撕杀，最终丢盔弃甲，守着荒芜的战场，观望一世的悲凉！
我开始无比的懦弱，逃避所有与你有关的记忆。我躲在陌生的城市，欺骗所有的人，告诉他们我从不抽烟，也不喝酒。我再也不敢没心没肺的欢笑，更像只悲伤的小丑，极力掩藏好那颗早已被岁月腐蚀、千疮百孔破败不堪的心！我留着急规矩的长发，虔诚奉诵《圣经》，我希望某天清晨，推开窗户，温暖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然后上帝告诉我，我还是那个单纯的孩子…
其实我一直没说，我的酒量极低，酒品极差。在某个夜晚不小心向他人倾露出我一整个年少的秘密，从此，我便滴酒不沾！
我活在为你筑造的堡垒里，坚固且空旷。那片寂寞的小世界，是其他人不能窥视的回忆。我曾把你当作我一辈子的记忆，后来时间风干了所有仅剩的怀念，我也开始彻日彻夜的悲伤，彻日彻夜的寂寞…
我望着舞池里那一群疯子，在寂寞中寻找欢乐的疯子，像观望我自己。只是他们太过疯狂，失去自我，在短暂的放纵里暂忘他们那片寂寞的城池，而我此生再也走不出曾经为你撕杀，如今寸草不生的战场！
亲爱陌生人，你又离开了我四年，而我对你的欢喜早已超过了这个时间，“山有木兮木有枝，倾悦君兮君不知”.我是不是应该遗憾，你一直不曾了解…
我在你的那片海里，守着一世与你有关的记忆，等到水的干涸，于是终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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