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过你的脸,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
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一日,侯默迪牵起了许可晴的手,这一天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从此,许可晴的世界多了一个人。
十月的天空很清爽,校园里一对对情侣依偎在花坛边,池塘旁,也有小树林里。在大学里,一切似乎很正常。情侣们随心所欲地秀着他们的恩爱,一点都不介意何时何地,他们眼中有的只是彼此。
侯默迪半抱着许可晴的肩膀,穿过小巷口,牵引来了许多人羡慕的神情,甚至连食堂卖饭的阿姨都忍不住探出了脑袋。
的确,这对金童玉女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候默迪的眼睛很好看,浓密的睫毛,明亮的眸。许可晴小巧玲珑,一张好看的樱桃小嘴赛过很多韩国女星。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连阳光都明媚了好多。
校园后院有一个被默认的情人坡,只不过是个小荒坡,来的情侣多了,也便顾名思义了。
每天天晴的午后,候默迪都会拉着许可晴来这里。候默迪蹲坐在草地上,让许可晴坐在他的大腿上,静静抱着她一起看夕阳。
很多时候,他们交流的很少,总是习惯循环播放一首《十七岁的雨季》。他们安静地拥抱在一起,候默迪会深情地吻她,很长很长时间,吻到腿脚冰冷麻木,站都站不起来,直到月亮出来了,彼此依恋的目光久久才被扯回现实。
候默迪轻轻拍掉裤脚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拉着许可晴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下坡。
候默迪总是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很慢,他一点都不能接受把她送回去,他舍不得她的离开。
可是女生宿舍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时间也越来越晚,候默迪的手却握的更紧了。他难过地说,“宝贝,你知道吗?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最难受了。”
许可晴故意调皮地问,“为什麽呢?”她大大的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
“因为你呗!小坏坏,今天又要见不到你了。”候默迪满眼温柔地望着可晴。
这么灼热的目光,弄得可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是还有明天吗?明天你就可以看到我了,不要难过哦,我先走喽!”可晴刚转过身要上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停了下来,又转过身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楼上飞奔而去。
默迪静静地怔在原地,似乎还陶醉在那一点蜻蜓点水般的温柔里。第一次,可晴主动吻了他。
牵手后,候默迪从来都不会在宿舍跟可晴煲电话粥,他想她的时候,他就会在她的宿舍楼下等她。只要她出现,哪怕只是在三楼的窗口看他一眼,他都会很感动。他会静静地站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抬头期待,静静地守候着他的公主。
每次默迪打给她电话的时候,他一定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近的可晴从窗口一眼就能望到。
可晴心里甜甜的,却也会慌张。她反反复复收拾着自己,一遍遍照着镜子,镜子里映着她红红的脸蛋,可爱极了。
她亦步亦趋,款款走下楼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在澎湃,是她既期待又不想这么快的见面。
默迪从来都不会抱怨会等她多久,哪怕是一辈子,他也想等。他的视线从三楼窗口缓缓收回到宿舍楼下。可晴一出现,他第一眼就能看见。
他们彼此不语,却会默契地微笑,心里的喜悦一直开放到嘴角。
默迪走上前,轻轻拉起可晴的左手,他走的大步流星,可晴不紧不慢落一点在他后头。
拥挤的公交上,默迪的眼神漠然,似乎把周围的一切都要推开,看着可晴的时候,却是满眼温柔。
默迪紧紧抱着可晴的肩膀,嗅着她的发香,他们旁若无人静静相拥。他们眼中有的,只有彼此;他们真正在意的,是对方。
我转过我的脸,不让你看见。
圣诞节快要到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把整个校园装饰得圣洁。校门外已经有人在卖平安果了,红红绿绿被很漂亮的颜色包裹着。夜幕降临的时候还会有人点放烟火,那美丽的烟花在高空中盛开,缤缤纷纷地落到地上。每当这个时候,默迪总会抱紧可晴,好像在怕她也会像烟花一样,绽放,熄灭。他轻轻吻过她的脸,深情款款地问她,“你能不能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可晴顿了顿,眼神迷离,有泪花在扑簌,她说,只要你不丢下我,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默迪一把把她抱得紧紧的,压抑着呼吸,她听见了他的心跳。
默迪很爱眼前的这个女孩,却是越来越害怕她会离开。因为他知道,每个天使都是带了翅膀的,所以他每分每秒都想要守护在她身边,怕她会不小心飞掉。
每次拥抱都会持续很久很久,抱她越紧他会越忧伤。所以在一起,沉默多过了承诺。当她成为他生命里的不可或缺,他已忘掉了整个世界。
圣诞节那天,默迪带可晴去北京玩儿。他给可晴买了一顶纯色的绒帽,上面点缀着亮闪闪的银片,一双坠雪球的棉靴,还有一枚粉色的蝴蝶戒指。
他们步行在热闹的前门大街,开心地吃了一路各地的特色。穿过台湾小街时,默迪忽然拉着可晴的手在一棵很高大很古老的树前停下来,树干盘琼错落,上面挂着一缕红布条,树根处由剪裁精致的栅栏严严实实地围了一圈,栅栏上被密密麻麻系满了“愿望”。他俩也效仿着分别写了一张小纸条,系到栅栏上,并承诺谁都不许提前独自偷偷来这里看对方写的什么,要明年的这个时候,再一起寻找。
他们玩儿得太尽兴了,以至于错过了最后一辆班车,他们只好打车回学校了。上车的时候,可晴不小心夹到了手,默迪心疼得要命,他蹙着眉头用嘴轻轻吹她受伤的手指头,还一直问她,还疼吗?是不是很疼啊!
看着他慌张的样子,可晴感动的心底湿了一片。她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假装睡熟了,她偷偷享受着幸福。
在大学里,默迪一直都在兼职,尤其是自当有了可晴以后,他更加卖命了。他想挣好多好多钱,要给可晴买好多好多的礼物。所以他每个周六甚至没课的下午,他都会一个人坐好久好久的公交去好大好大的酒店做小时工。他再累,再苦也要把星期天的时间全部留给可晴。他会用他挣来的钱,毫不吝惜地花到她身上,陪她一起看电影,吃大餐,时不时还要给她添件新衣服,他自己的却从来都不舍得买,除了球鞋。
每次默迪从酒店回来,可晴都会在食堂等他。默迪一脸的疲惫,嗓子沙哑,头发很乱,他很饿很饿地大口大口吃着面条。
看着他,可晴的心忽然有一阵的心疼。她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说,只在一旁把撕碎的手抓饼一口一口地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那副得意的小幸福样,可晴突然把脸转了过去,眼泪一下子不听话地流了出来,她强忍着眼泪还要假装很委屈地说,“面条好辣啊!”
默迪嘴里的饼还没咽下去,就跑过去买了一瓶果粒橙递给了她。
他知道可晴吃什么东西都不会放辣椒的,只是他太爱她了,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会当真的。
可晴曾问过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
默迪指着额前新添的几缕白发,好看的眼睛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你知道我们不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是怎样度过的吗?你瞧,它们就是答案。”
断开的感情线,我不要做断点。
当桃花还未落尽的时候,候默迪却放开了许可晴的手。第一次放开,也是最后一次放手。话,没有一句,他就突然消失在可晴的世界里,可晴来不及挽留早已泣不成声。
曾经的信誓旦旦掩埋在了曾经,可晴希望能够找到一个理由,哪怕是种借口。
“情非得已”他说的云淡风轻。分手,总是没有更好的理由,他只要他的自由。
当默迪发现自己爱到不能呼吸时,他已懂得了什么叫爱情。爱情不是疲惫地抓住,而是成全与放手。他想拥有可晴,身心的拥有,可他更害怕某种想法,害怕抑制不住某种冲动。他不能那样,因为他是爱她的,却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保证,他怕她要的幸福他给不起。所以在离开的时候,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躲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因为爱情。
而可晴,无辜地哭了那麽久,也找不到释怀的启口。她是总会在泪水里睡着,在噩梦中惊醒,然后眼泪一点一点流到天明。每个清晨她的心满满的都是痛,再也不是一个电话就可以见面的曾经。
在见不到他的第三十三天后,可晴一个人哭着跑去了前门,她在那棵许愿树下找到了默迪的愿望。
他说,“如果爱你已是我的执迷不悟,给你自由便是我的万劫不复-----致爱人许可晴”泛黄的纸条一字一顿,极致的难过让可晴失控。
“候默迪,你大骗子,我恨你!恨死你了!!!”可晴撕心裂肺,泪水哗哗跌落。全然不顾周围因惊讶而忘行的人们。
爱情像断了的弦,停留在断了的缺口,日子却不疾不徐,一直继续在走。
两年后,默迪的再次出现却是在可晴扣扣的陌生人里。曾经是他拉黑了她,如今时隔两年,他又再次找到了她。
他说,在吗?
她不在线。
等可晴上线了,她强烈掩饰住激动,回旋的痛心疾首却生生再次刺痛。
可晴挣扎了好久好久,手指不经意间滑过左手上那枚凉凉的蝴蝶,她颤抖了一下,指尖轻轻碰触到键盘,小心翼翼地回答,嗯。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该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内心的不平静,她全身都在疼。
在他的头像变亮的一瞬间,可晴的手指再次颤抖。
熟悉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游动,明明远到了陌生,但她感觉到的却是像当初一样他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只要她稍稍抬起头就能望见的那个窗口。
难以抗拒的熟悉,让她在他面前再次无厘头。可晴说,我唱歌给你听吧!
默迪愉快地说,好啊,唱呗!
可晴在唱,声音有点儿颤,她在扣扣里给好多陌生人唱过,却没有现在这样的激动。
可晴那熟悉的声线一下子刺中了默迪埋藏很久的爱情。他以为,他藏得足够忘记,他以为那是曾经。可是,当那熟悉的声线再次萦绕,他好想再抱她一回。
可晴唱了好多首,一首一首,不连续,也不间断。她在唱的同时也在和他聊天,他问她一句话,她回应他一首歌。
他说,他有想过她。
她突然一时语塞,眼泪一滴碎在键盘上,毫无预兆。
整整一夜,可晴都在抱着手机疯狂地给他唱歌,一直在唱,好多首,都不完整。
默迪打趣她,你是不是疯了?
她说,是的,我是为你而疯掉的。叫我歌后,我是唱歌的90后。
默迪笑了,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
可晴说,不对,奸笑会更适合你的。
默迪说,他最近在上夜班。可晴说,你都不知道心疼自己。
一个表情委屈地在说,要不你来心疼心疼我呗,我想你了。
可晴觉得好可笑,他明明就有他的女朋友。在他离开的那一天,他的右手就拉着另一个眉清目秀。
她苦笑着他开的玩笑,欺骗自始至终。
“爱情是什么,就是成全你,和关于你的一切。”同样的一句话,两年前写在大树下,如今的脱口而出,却荒唐到一样行通。可晴一把拽下戒指,因为用力过度,也因为时间太久,她的指尖一片殷红。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删掉了他,连带自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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