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香”字,选自唐代大诗人李白写有“幽兰香风远,蕙草流芳根”的诗句。“好俗气的一个字喔。”她曾经这样遗憾地想。但是,自从他深情地唤了她,她便格外地珍惜娇宠起这个字来。
他们是在兰花庭园笔会中相识的。兰花没有醒目的艳态,没有硕大的花、叶,却具有质朴文静、淡雅高洁的气质,以“兰章”喻诗文之美,以“兰交”喻友谊之真。也有借兰来表达纯洁的爱情,“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寻得幽兰报知己,一枝聊赠梦潇湘”。他坦言自己已有家室,可她似乎并不介意这些。那晚,月光如水,她约他共享“月光浴”,他欣然应允。他们并肩坐在月的清辉里,吟诵了许多古代描摹月光的佳词丽句。当吟到“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时,他轻轻地握了一下她那洁白的手,准确地传达给她“月”下与“香”共处的妙趣与欢悦。她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她明白,自己开始恋爱了。
笔会结束后,他们回到了各自的城市。她好像丢了魂一般,一天到晚痴痴地守候在手机旁。当听筒里终于传来他轻声的问候时,她竟喜极而泣。
他答应不久之后就会来看她。
她的心被巨大的幸福感胀得满满的,精心为他挑选了礼物——一瓶男士香水。就让香陪伴他,像他最贴身的衣衫那样。
他来了,握她的手,依然很轻。
她所祈盼和担心的事什么都不曾发生。他跟她聊文学,聊人生……末了,他起身说: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月影绰绰,霓虹闪烁。她的手一次次伸向袋子。小巧的香水瓶被捏紧又放下,放下又捏紧。她在心里跟自己说:这瓶子里囚着的诱人香液,该是多少朵花的精魂啊!他的生命里该不会接受过雷同的礼物吧?快送出去,赚取他一份惊喜。然而,月光下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啊,却为何幽幽诉说着谢绝与责备?
她终于没有勇气送出那瓶香水……
他走了。
她怅怅地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瓶为他而香的香水。
后来,她迎来了一张年轻灿烂的脸。她把那份昂贵的礼物送给了他,他欢呼着旋开盖子,深深一嗅,由衷地赞美道:哦,好纯正的香啊。她听了心头倏地一热,真想告诉他:有一个人,用可贵的理智捍卫了这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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